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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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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這裏聲明一下哈,第二章裏娜娜說的是認識顧北坤十年,不是她臥底十年的意思,她才25啊,她也沒有那麽牛……其實她到顧北坤身邊不到兩個月就被識破了,不過美人鄉英雄冢,坤哥你一路走好,販毒沒有好下場~

王子你就滿足親媽的願望,穿個女裝哈,猥瑣望~

親媽保證小母雞的純潔是小公雞的,別的不保證,我是多麽的有節操~獻上當年覺得很美的彩

40章

如果一個男人長得比你漂亮,身材比你可觀,氣質比你出眾,那麽你要做的就是,在他迫不得已穿女裝的時候,把他盡可能弄得美貌。

指望一個王子自己動手是不可能的,伊南娜踮起腳尖,給他理理頰邊散開的銀發,遮住他略嫌剛硬的臉;又給他拉拉頭紗,遮住小山一樣寬闊的肩膀;然後伊南娜給他收緊上衣下擺的抽繩,因伊茲密生得好,上寬下窄,倒也顯得腰肢纖細,讓人忽略他平胸的事實,只需把頭紗再略略遮擋就是了。

所幸現在天色尚早,天邊不過微微亮起,城裏燈火未熄,空氣裏還透著微微的濕氣,入眼的一切都顯得有些模糊。

伊南娜看了又看,確定那些衛兵不會被王子紗裙裏的雄性腿毛吸引,這才放心地跟在薩魯身後,朝出宮的方向走去。

伊茲密一路上始終未開口,走路也不似女人那樣天生就會扭擺臀部,卻也不像一般的男人那樣大大咧咧,反而走得是四平八穩,頗有氣質。

見此,伊南娜才大松了一口氣,若是伊茲密忍不住,臉上現出不滿的神色或者憑空生出枝節來,那才是真正的飛來橫禍。一想到此,她對這位王子的能屈能伸有了點好感,不迂腐當然是件好事,就是不知道他事後會不會殺人滅口啦。

薩魯也早就脫去了士兵的服裝,卷成一團扔進了墻角,又變成了那個趾高氣揚、出手闊綽的大商人,得意洋洋地帶著兩個的舞姬,熟悉地穿行於亞述的王宮裏。

內宮到外廷,外廷到前庭的兩道門,他們非但沒有遇到阻攔,甚至那些士兵還頗為熟稔地和他玩笑,問他這次給亞爾安王帶了什麽好貨色來,有沒有留些普通的貨色給他們享用享用?薩魯自是應付周到,就算他沒備女人做通行費,那麽點嫖/資他還是請得起的。

最後一重宮門映入眼簾的時候,似乎老天也看不過他們就那麽幸運地逃出去,偏偏惹出了點麻煩。

那守門的小隊長大概是晚間喝了點酒,就算和薩魯相識,也免不了對他身後的兩個“女人”動手動腳。如果說對象是伊南娜的話,摸摸臉蛋或者小手,忍一忍也就過去了,要是他再得寸進尺,就算是伊南娜也要發飆。

可他偏偏不長眼地看上了人高馬大的伊茲密,要說起來,這也不能怪他。伊茲密這身扮相,雖則高大壯碩了一點,可就是有人好這口。他身材勻稱、高挑纖瘦,上下兩截露出的一段勁細腰身,看起來在床上頗得力的樣子。露在面紗外的幾縷銀發,配上美貌臉龐上的琥珀色眼睛,被看上還真在情理之中。

伊南娜就知道要糟糕,她也沒指望王子能忍,可是她沒想到小隊長那毛茸茸的大手還沒伸到王子臉上,眾人眨了一下眼睛的功夫,那手就不見了,只剩一根血淋淋的斷骨。

這真刀真槍、咫尺之距對伊南娜來說不吝於一場恐怖片,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不見那些衛兵沖上來,也聽不到那些憤怒咒罵的聲音,直到幾乎有把刀要砍到她門面上來了,她才回過神來從地上撿了把刀起來左支右擋,卻無論如何不敢下什麽殺手,怎麽樣也做不到像身邊的伊茲密一樣面無表情地把人輕松地砍瓜切菜。

對亞述士兵來說,伊茲密那一手飛快地奪刀砍手,第一時刻就讓他們拎清這人不是個善茬,而薩魯常年游歷在外,身手也不弱,之前都是和伊南娜玩來著。那麽這個明顯不下重手、下刀很有些猶豫的女人就成了三人中的那個空門,眾人也不是傻瓜,開始慢慢將重心移到了伊南娜身上,抓到一個是一個,有了一個在手,另兩個就好對付了。

伊茲密自然看出了他們的打算,他手裏的刀深深地捅進一個倒黴士兵的腰側,還沒來得及□,伊南娜的手臂已被人劃了一刀,她明明只要盡全力就可以阻擋一陣子,可偏偏心慈手軟,讓這些士兵仿佛戲弄兔子一樣慢慢收緊了包圍圈,眼看就要喪失反抗能力。

伊茲密也不顧那把未□的刀,扯了頭紗兩步就跑到伊南娜身邊,將她身後一個意欲偷襲的士兵料理了。

一股溫熱的血像是伊南娜久未享受過的淋浴一樣,劈頭蓋臉地就潑了她滿身,她那把刀“哐啷”一聲就掉在了地上。

她長到那麽大,電影、電視看了無數,上警校的時候也看過許多書本和資料上的案例,燒焦的、分屍的、割喉的、碾碎的。但是她從未試過殺一個人,就連開槍傷人都未曾有,顧北坤也從未在她面前露出他殘忍的一面。如今,伊茲密,用剛剛從伊南娜貼身衣物裏抽出來的鋼絲,紮穿了一個亞述士兵的脖子,從這頭到那頭,□的時候,血噴得比青銅大門還高。

一時之間,其餘的士兵看見脖子上穿了個洞、血噴得一墻的同伴,全都投鼠忌器不敢靠近。

三人慢慢圍攏成一圈抵禦外敵,伊茲密劈手將伊南娜拉到身邊,伊南娜見他一身紗衣全部浸透了他人的血,就覺得作嘔不已。正待掙紮,伊茲密不輕不重地打了她一個耳光:“你想死在這裏嗎?”

伊南娜捂著臉不吭聲,那種被大量的血引發的不安卻被有效地壓制了下去,她看著伊茲密站到她身前去,默默將臉側的血腥液體用手抹去,然後蹲□撿起了適才落在地上的刀。

伊茲密未回頭,卻知道她在做什麽,待伊南娜重又振作起來,他側身貼住她,手爬上她的手臂,用只有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叮囑道:“等下不要回頭,往大門外面跑。”

話音才落,他往伊南娜身後推了一把,見伊南娜要逃,那些士兵連忙要阻住她的去路,但無奈伊茲密和薩魯太為悍勇。尤其是伊茲密,若沒有拖累,即便是在戰場上,那也是以一頂百的勇士。

何況他們已經逃到了亞述王宮的最外圍,要擒住他,對於這些士兵來說,簡直難如登天。

但是伊茲密並沒有機會展示他的驚人的武技,因為這時天邊傳來的轟隆隆的巨響,好像天神發怒一般,朝著亞述城撲湧而來。

那石破天驚的響聲,在這天光微亮的一刻出現,即便是徹夜未眠的伊茲密也不由呆住,更別提那些還未蘇醒的普通人。待到他們反應過來,已經沖毀了王宮沿岸城墻和前庭的汙濁的泥水已經翻湧過王宮最高處的崗哨,以千軍萬馬之勢朝這些方才還鬥作一團、現在又都顯得特別渺小的無辜人襲來。

伊南娜謹記伊茲密告訴自己不要回頭,還以為薩魯搞了什麽鬼,或者是亞述城突然地震了。

結果她發現伊茲密的聲音就在她身後,她發誓自己這輩子還沒聽到這位王子這樣難得的氣急敗壞的聲音呢,他大吼著讓自己上樹,伊南娜覺得自己腳底板下的地表在震動,除了那股驚天巨響,其中分明夾雜了奔湧的水聲,就像當初她墜入怒江的那股呼嘯聲一樣。

她幾乎腳底一軟,卻又徒生出求生的非凡勇氣,頓時力大無比地攀上面前橡樹的最低處的枝椏,晃了兩下蹬在樹幹上,借力蹭蹭地就往上去。

伊南娜自始至終沒有回頭看,她怕自己一回頭就會失手摔下去,她對《後天》裏海嘯淹沒紐約的場景記憶猶新,但作為一個平凡人,別說海嘯,就是在一場普通的洪水面前,也是沒有任何掙紮的餘地的。

更何況兩河流域多為平原,大水過境,沒有任何高起的地勢可以形成阻擋和緩沖,大水勢如破竹,將所經之處全變作自己的河道,那些房屋城墻就像普通的鵝卵石,被推壓、碾擠,頃刻夷為平地。

伊南娜腳下,伊茲密不停地在催她動作快些,這棵橡樹被種在王宮前面,樹桿粗大也許和亞述人的祖先一樣老,樹冠高大幾乎比亞述的城墻還要高,即便是這樣,這棵老樹也在水的沖擊下顫抖了起來,發出了“咯啦咯啦”的悲鳴,往水勢的方向開始傾斜。

伊南娜爬得腰酸腿軟,正在危急關頭,伊茲密伸出手,朝她臀上用力托了一把,使她最後終於沒在半路前功盡棄,手腳並用地爬到了最高處。

她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才在半人粗的樹枝上趴穩,就騎在樹幹上往下伸手,牢牢抓住伊茲密的手臂將他拉了上來,兩人還一起拉了薩魯一把。就在薩魯上來的一刻,一處洪峰在他們身後飄過,上頭卷著一頂亞述士兵的頭盔,在靠近樹枝的地方打了個旋,留下一串泛白的泡沫,又往遠處流去。

伊南娜這時才敢回頭,而在她身後,曾經她百般試圖潛入、最後卻又窮盡力氣逃脫的亞述城已經不見了,徒留一片汪洋,好像過去她十幾天的經歷都只是一場夢。

但那不是夢,亞述王宮最高神殿上的雙翼王獵捕獅子的青銅雕像在大水裏沈沈浮浮地從他們眼前飄過,適才他們待過的宴會大廳裏、整個亞述王宮裏唯一一根的雪花石膏立柱從他們眼前飄過,亞述王宮裏經年累積的不世財寶都被大水席卷一空。

但伊南娜害怕的不是這些,她害怕看到那些盔甲、長矛,甚至於一只平民的草鞋子、一只少女用的蘆葦編的籃子、甚至於一件宮妃穿的華紗,亦或是一個小孩子所玩的他的父親給他雕刻的小牛。

而這些東西的主人,很可能就在伊南娜的所在的樹下,痛苦地蹬腳、無力地抓拽、鼻子裏冒著氣泡、喉嚨裏滿是火燒的窒息感、肺裏全是沖垮了建築物的泥水,最後變成了爛泥裏的河床、水草根裏的養料。

伊南娜的臉一陣發白,伊茲密身為一國王子,即便亞爾安讓他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但看到這一幕,也不禁要發出些感嘆,但與伊南娜截然不同,這與他比泰多人沒有一點關系,他盤算的是亞爾安會如何低聲下氣地來求得他國的支援。

他正想著如何報了一箭之仇,伊南娜卻突然在他面前消失了,他嚇了一跳,卻發現伊南娜並沒有掉入河中,而是驚險地以大腿勾纏住樹枝,倒掛著朝一對母子伸出了手。那母親看著不過還是個少女,正扒著一塊木頭做的的爛門板,門板上還有一個哇哇大哭的幼兒,兩人無力得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浪風吹起的樹葉。

伊茲密怒極,他不明白伊南娜為何要冒著這樣大的危險去救人,即使她倒掛在樹上,被風呼啦啦地吹得左搖右晃,距那對母子也還有兩只手臂的距離,不但可能救不了人,反而連自己都會搭進去。

他趴在樹幹上,抱住伊南娜的下半身,摸到了一手的血,伊南娜嬌嫩的雙腿內側已經被粗糲的樹枝磨出了深深的劃痕,可伊茲密讓她回來的話語被吹散在洶湧的潮水掀起的風浪裏,伊南娜的黑發被胡亂地吹在臉上,倒掛的姿勢讓她大腦充血、頭暈目眩,可她眼裏只有那只朝她苦苦伸過來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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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反水戰術是600年後巴比倫人進攻亞述城所使用的非常慘烈的戰術,凱羅爾提前使用了。

想說一句,有些事古人可做,穿越女不能做,一旦做了,你也不是20世紀受過文明和教化的人了……

上圖時間,凱羅爾和她的男人們

左起一:疲於奔命

二:國破家亡

三:重病纏身

四:Babylon tower is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41章

許是老天終於看不過眼這人間慘劇,將那對母子慢慢地送到了伊南娜的手上。伊南娜摸到一只被河水泡得冰涼的手,繃緊了雙腿腰部發力,終於把這對漂流的人拉到了樹枝下。

那個結著雙辮的年輕母親,就著伊南娜拽住她的姿勢,另一只手把自己尚未滿百天的孩子盡力托舉起來。伊南娜在風裏大聲嘶吼著,讓一邊待著的薩魯趕緊探身去撈孩子。

結果薩魯的手指剛剛觸碰到孩子胡亂揮舞的小手,一個巨大的浪頭幾乎要將樹枝上的幾人統統掀翻,薩魯撥開眼前的濕發再睜眼時,手裏只有一層亞麻的裹布,孩子隱約可見隨著浪頭漂遠了。

那個年輕的母親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開始拼命掙脫伊南娜的手,她若是去追孩子,必然是死路一條,伊南娜又怎麽肯放手,她都辨不清自己臉上濕淋淋的是河水還是淚水,那女人摳挖著她的手,可伊南娜就是不松開。

伊南娜往後已經不記得那個年輕母親的臉,但她仍能時不時記起那雙絕望而又執著的棕色眸子。

她不及反應,就被那個女人咬住了手,她起初咬得不重,只是想讓伊南娜放手。可伊南娜一點勁兒也不松,兩人對視著,她分明看見了伊南娜的口型,雖然那懇求的話語被淹沒在濤聲裏,伊南娜對她說:“求求你,跟我上來! ”

可是這個母親絲毫不為所動,她咬得越發用力,森森的牙齒幾乎尖利入骨。伊茲密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提起力氣就將伊南娜整個抱回來,讓薩魯穩住她,然後去掰伊南娜的手。

伊南娜的手內外兩側印了兩圈半圓的齒痕,鮮紅的傷口裏滲著河裏的汙泥,伊茲密也顧不得她是不是痛,在她肘部狠狠敲了一下,伊南娜只感到手臂一麻,那個女人轉眼就飄出了老遠。

她像個木頭一樣被兩個男人拖上樹去,楞楞的半天沒有講話。

伊茲密被她拖累得也幾乎在樹上倒掛了半天,這會兒臉色也百裏發紅,頭暈目眩地半晌說不出話來;薩魯是腓尼基王室,心腸也不見得比伊茲密軟和多少,但剛剛一個嬰孩活生生地被從自己手上卷掉,他心頭也好一陣悵然失落。

一時之間,三人都沒有說話,只有累得直喘氣的聲音。

氣終於喘勻了,伊茲密伸手將伊南娜拖到身邊,讓她靠在樹桿上,撩開她臉上的濕發,只覺得她眼珠烏沈沈的觸目驚心。他細細看了下她的傷勢,手臂上有被亞述士兵劃的一道傷口,被河水泡得發白,傷口邊緣有些泥巴,手掌上是深深的咬痕,正在往外滲著新鮮的血跡。

他又掀了伊南娜的裙擺到腰上,,整條腿上滿是刮擦的血痕,薄薄的皮膚像一層層木屑翻卷著。而伊茲密做的這些動作,她好像都無知無覺、全沒有反抗。伊茲密想到昨晚他看向伊南娜□在外的肌膚時,她不時怨怪怒目的表情,又對比現在的麻木不仁,突然就覺得有些惱怒:這個蠢貨!

薩魯在他背後探了探腦袋,很是痛惜地搖頭:“好好一個女人,怎麽搞成這樣?”

說著他從懷裏摸出隨身的傷藥,扔給伊茲密:“我帶著防身的,給她搽一點,雖然比不上皇宮裏的名貴,關鍵時候也能保命。等水退了,我們就各走各路吧。”

伊茲密接過來捏在手裏,嘴角泛起點冷笑:“這亞述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靈,竟然遭此滅頂之災,你要是回到腓尼基籌備得當,還能好生發一筆橫財。這水不知淹死了多少人,僥幸幸存的恐怕也命不長久。歷來洪水過後得疫病的人比淹死的還要多,亞述歷年積攢的糧食被水一泡,輕則發芽重則黴變,過了秋日不知還要餓死多少人。”

薩魯覺得伊茲密反常話多,倒是像要開解誰似的,但這麽一說,那歪在樹桿的人的確動了動,好像是聽進去了些,他覺得這兩個人頗為有趣,便接口道:“是啊,活下來的人世道更加艱難,若是碰上我這等哄擡物價的奸商,那還真不如早早死了才好呢!至於亞爾安,到時候要對你和拉格修王卑躬屈膝,尋求支援,不過他臉皮一向厚,應該不難的啦!”

這兩人說的是大實話,可是這話說出來就令人厭惡,伊南娜越發討厭這個打起仗來肢體橫飛、死起人來得不到絲毫憐憫的世界。

“呸,這世上哪有神靈,若有神靈,也不會眷顧這樣冷酷的世道!”伊南娜的睫毛滴下水來,只有她知道那滴水是熱的,睫毛下的黑眸冷冰冰的懾人:“這分明就是人造的孽!”

薩魯不解:“有誰能有這個能力令河水改道,這分明是因為亞爾安囚禁尼羅河女兒,引得河神大發雷霆了……”

伊茲密已在伊南娜身上見識過太多他自己都無法解釋的事情,因此對於伊南娜的句句嘲諷,他反而很嚴肅地對待:“蘇卡姆姆,慎言,不可不敬神。但這若是有蹊蹺,你也該說出來,要是有人能使出這等戰術,那麽大綠海沿岸數國豈不是都垂垂危矣?”

這人永遠只擔心比泰多如何,除了比泰多外這世上的人就是他腳下的灰塵,要不然怎麽就能冷酷地掰開她的手,活生生看著一條生命就那麽沒了,伊南娜口中不無諷刺:“伊茲密王子,分明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幹的好事呀!凱羅爾雖然沒能逃出亞述,但她在宴會大廳消失的那段時間足夠她通過奸細找到埃及兵了。城外數千埃及兵駐紮,只因曼菲士王被困而束手無策,只要凱羅爾一聲令下,一夜之間伐木劈樹,只要堵住底格裏斯河下游的之流,以逆流的洪水沖破亞述城根本不是什麽難事!”

她斜睨了眼王子,眼裏盡是不屑的鄙視:“我熱切地盼望伊茲密王子您能娶她為妃,有了她的‘聰明才智’,比泰多稱霸盡在眼前了。”

薩魯看看嘴巴犀利的伊南娜,又看看緊抿著嘴的伊茲密,覺得自己好像就是一個多餘的人,屁股就往外挪了挪。

“尼羅河女兒享有埃及繼承權,但行軍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伊茲密的聲音裏不見起伏,就好像伊南娜根本沒有激怒他一樣:“更何況這等戰術雖然有效但過於激烈,列國紛爭無非是為了土地和人口。如今這繁榮城市被毀於一旦,數萬人全都喪失生命,這樣的城市,就算戰勝了,也沒有任何意義。”

伊茲密就事論事,但想到那個嬌小倔強的少女,頃刻就奪去那麽多人的性命,也不由地覺得紮手。這時的人性/觀念開放、國家也鼓勵男女自由結合,所為的不過就是人口,有了人國家就有糧食、就有人制造武器,就有人上陣殺敵,人口就是一個國家的命脈。

而這個神的女兒,隨便一句話,就可能將亞述綿延數代的努力毀盡,幾萬的人口沒有數十年根本沒法恢覆,這和屠城之後放上一把火,再往土地上撒鹽和荊棘的種子一樣,都是斬草除根的狠辣手段。

莫說這時代一個賢明的王者,根本不會用這樣玉石俱焚的戰術,這樣只會徒惹起反抗,而比泰多這個多民族國家,各色法律對於戰敗國更是極其寬容,以融合收服為上上之策,凱羅爾的所為伊茲密是打心底裏反對。

亞述的下場對鄰國巴比倫和比泰多來說都是好事,但身為一個清醒的政客,他不由就起了唇亡齒寒、前車之鑒的擔憂,難道比泰多就不會是下一個亞述嗎?

待到曼菲士將尼羅河女兒帶回埃及,她揮手間滅亡一國的事跡又會傳遍諸國,埃及人會更加尊崇她,大綠海諸國則會越加敬畏她。

要是她在人民心中樹立了不可破壞的神之女兒的形象,那麽以後比泰多若與埃及對上,士氣上便會大大不利。伊茲密絕不容許大綠海諸國間出現一個廣泛的偶像,動搖王族對於國家的控制。如果尼羅河女兒不能為比泰多所用,那麽就要把她毀掉,她主意太多也太可怕善變,伊茲密甚至覺得,她對埃及來說也是一個災難。

薩魯很破壞氣氛地插嘴道:“伊茲密,你倒是好耐心,我好奇蘇卡姆姆是你什麽人,你要對一個女人解釋這種事情?比泰多國與埃及的一戰我也有所耳聞,怎麽,你還沒有放棄尼羅河女兒嗎?這種女人好可怕啊,她要是哪天用水來沖我腓尼基,要不是腓尼基有那麽多船,我也要淹死啦!”

伊茲密並未理睬薩魯,尼羅河女兒這樣的人,只要免得她到處作亂,囚禁到死就可以了。比泰多國女人地位崇高,太陽神都是女人,國王正妃也不是什麽好看的擺設,而是享有神權到俗權的一系列特權。若是他和曼菲士一樣胡亂將國事當兒戲,那麽一個塔瓦安娜就可以把整個國家折騰掉。數月之前,他夜晚閉眼,往往夢見的都是沙利加列的沖天戰火和臣民的無數死傷。

但是這些薩魯沒必要知道,他只有一點說得很對,他伊茲密要做什麽,一個女奴有什麽權利來質疑?

他也就不再理伊南娜的怒目而視,只拿起手中的藥,慢慢地塗抹在伊南娜的手臂和手掌上,然後又往她裙中伸進去。伊南娜簡直不可思議,她按住伊茲密的手,伊茲密知道她想說什麽,頗有點嫌棄地回答:“後宮裏的女子身上若是有許多疤,不用問我的意見,姆拉就能把你趕出去!”

“我自己來!”可伊南娜的手疼得擡都擡不起來,幾次連手指頭都戳不進藥瓶子,最後只好仍由伊茲密代勞。

不知道是不是傷了腿內側嬌嫩敏感的地方,伊南娜疼得厲害,捂著嘴便小聲抽噎了起來,伊茲密曉得她也是需要發洩,雖然他認為去救不相幹的人原本就愚蠢至極,樹枝承受三個人就已勉強,再多一大一小,若是承載不住,即便救上來伊茲密也能把他們踹下去。但伊南娜實在是個奇怪的人,伊茲密曉得她是真傷心,便放任她去哭了,只覺得女人實在麻煩。

直到伊南娜覺得他越來越不順眼,腦中不斷回想自己松手的一幕,越發收不住聲,伊茲密才不耐煩地喝令她住嘴,恨不得將整瓶藥塞進她嘴裏。

薩魯作為一個行走諸國很有經驗的皮條客,賣布很在行,賣女人也不少,他看到伊茲密的無可奈何,心裏也好笑:“餵餵,伊茲密,她是你的女人吧,女人要哄的,你這樣兇惡,眼淚哪裏止得住嘛!你讓她靠在肩上,拍拍背,說幾句好話就行了!”

伊茲密好話是說不來的,拍拍背卻是會的,可他差點把伊南娜拍死,伊南娜原本就因為上過幾年警校、做過兩年小警察,雖沒有什麽建樹,救死扶傷卻銘刻進骨子裏了。若是不救人還好,救到手了卻硬生生看著人死,這才是讓人覺得莫大的痛悔和傷心。

她被伊茲密拍得越發哽咽,感覺像被揍了兩記悶棍,她打了幾個嗝兒,一口就咬在伊茲密肩膀上洩憤。伊茲密之前傷口又因為用力開裂,血滲了一片,可他只皺著眉,兩人冷冷對視,眼神如刀斧一樣瞬間就交戰了幾個回合,薩魯只覺得兩人之間氣氛委實神奇,

你說這女奴大膽狂妄、目中無人,她還知道想辦法救伊茲密出來,不然伊茲密現在也不過是條光鮮的浮屍;你要說伊茲密對她兇惡,但言談動作間卻也百般容忍,但薩魯也不排除等到比泰多的救援來了,他私下裏會再行懲罰的可能。

但不管如何,伊茲密雖受了點皮肉之苦,但伊南娜的確不哭了。

好景不長,傍晚水勢漸緩,伊茲密偶爾看到幾只鴿子掠過頭頂,暗暗松了口氣。他摸摸身邊閉著眼的伊南娜,戰場上傷病得不到及時護理,臟汙的傷口最易使人感染高燒。伊南娜畢竟是個女人,入夜氣溫下降,她身體狀況也不好,此時燒紅了兩頰,也不意外。

薩魯卻急得抓心撓肝,伊南娜先前可是和他做過交易的,要是發燒殘了或死了,那讓他垂涎許久的奇怪武器他還到哪裏去找。

他反覆溜在伊南娜身上的眼神,伊茲密早就察覺到了,他不耐煩地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薩魯嘿嘿一笑:“我和你的女人有約定,若是我幫她見到你,她就要為我解腰帶。”

這話聽在自認為是女人正主的男人耳朵裏是完全另外一種意思,伊茲密詫異伊南娜也會做這種交易,但他面上一貫是不露聲色的。他抱起伊南娜,她明明身體火燙,卻好像渾身凍得不行,拼命往伊茲密懷裏縮去。

伊茲密解下她的腰帶,掂了掂分量,便朝薩魯甩了甩:“可以給你。”

薩魯喜不自勝地挪近伊茲密,手指還沒碰到那根肖想了好久的腰帶,伊茲密卻說:“我也有條件,把你身上的衣服換下來。”

難怪伊茲密提出這個條件了,他身上還穿著女人的紗裙,艷麗萬分,若是一會兒比泰多人找過來,做王子的臉那就真的是丟盡了。

薩魯覺得這交易也不是很虧,反正沒人認識他,他也不丟臉。便只留了裹腰布,將身上的披掛和長袍都扔給了伊茲密,然後大大方方地伸手要自己該得的。

伊茲密趁他不備飛起一腳,正中他的鼻子,薩魯留著一汪鼻血摔進了水裏,因大水已過,他除了被越沖越遠沒什麽大礙,可他不甘心地在河裏扒拉著水花,一邊大吼:“伊茲密,你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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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大水的描寫是客觀滴,不過大水後更慘,瘟疫啊饑荒啊神馬的……大家心中自有公斷,我也就不多說了,接下去女主的種種際遇會使她發生轉變,凱羅爾落在她手上,也要還還債,開開心心再去旅游那是別想了。

感謝hermina、愫、luhia、煙卿、貓菜、咕咕雞的地雷,今天加了點字數給你們~

重磅角色見下圖,馬上要出現了,右下角巴比倫的龍和中國的龍很像啊

42章

樹上的一夜,伊茲密體會到了什麽叫焦頭爛額。生病的人很不聽話,一面全身發冷百般地要扒在他身上汲取點暖意,一邊嘴裏喃喃不停,都是些伊茲密聽不懂的語言。

伊茲密猜想那也許是懷中女人家鄉的話,但這卻打擾了伊茲密的閉目養神,他的肩膀也很疼,又不能入眠,不然兩個人很可能要一起摔到樹下去。

又一天天亮時,陽光從樹葉縫裏照進來喚起了人間的一點點生機,自從亞述大水後,就連天也陰霾昏沈,讓人從心底泛不起勁兒。伊茲密擡手遮遮眼,看看伊南娜幹裂的嘴唇,心裏在琢磨:究竟是這樣發燒而死快一些呢,還是讓她去喝點底下流過的臟水死得快些。

所幸,又是幾只鴿子飛過後,路卡激動的聲音飄進了他的耳朵裏。

哈紮斯將軍帶著路卡和幾名比泰多的探子,不知從哪裏弄來一艘小船,幾乎不分白天黑夜地將亞述城搜了個遍。亞述已是一座死城,亞爾安帶眾人撤退到了底格裏斯河上游的尼尼微。經過兩天一夜,城裏的水已經褪到了人腰部以下,哈紮斯將軍在水勢初平穩之後,就以強力奪了旁人的小船,迎著浪頭,心急如焚地尋找自己年輕的主人。

最焦急的時候,路卡的鴿子派上了大用。哈紮斯將軍親自奪過船槳劃船接近那棵樹,心裏一陣激動和寬慰。王子的神情很是疲憊,但精神看著還好,肩上雖然有些血跡,但看來沒有大礙。蘇卡姆姆睡在王子身上,看不到表情,但兩人看著十分安謐平和。哈紮斯將軍暗暗撇嘴,這兩人真的需要自己來救嗎?看著竟然氣氛挺好的。

待到下樹來,哈紮斯將軍才發現自己看到的是假相,王子當日受的箭傷還未痊愈,許是逃命時用了力的緣故,那個血洞又在“撲簌簌”地流血。

路卡將伊南娜抱在懷裏,只覺得燙得瘆人,但舉目四望一片蒼涼,哪裏還有醫生,他心裏感謝伊南娜將王子從王宮帶了出來,將當日在卡帕多西亞兩人的一些小小恩怨摒棄在了腦後。從邊上拿來一個水囊,耐心地小口小口給伊南娜潤了嘴唇。

哈紮斯將軍正給伊茲密拿清水清洗傷口,重新塗抹傷藥和包紮,不過他也不是傻的,傷口旁的小小的牙印,分明是女人咬的嘛!

他拿不準王子和伊南娜發生了什麽,但老家夥精得很,抹完了箭傷,一對精明的老眼望向那個牙印,嘴裏佯作擔心地問道:“王子,那咬傷要不要抹點藥?”

伊茲密不語,拿眼看了看正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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